我们在贵州黄岗侗寨的八天

Kin 译

2023年10月16日-23日

我们一直想去贵州，但在疫情期间并没有合适的机会。云贵川是国内的旅游大省，其中只有贵州我们一直从未踏足过，它的吸引力不仅因为拥有许多少数民族而带有浓厚的神秘感，其山水的秀丽更令人神往。

我们经广西去贵州。在广西贺州的公婆村，我们在露营车上过了一晚。这个地区怪石嶙峋，称之为《喀斯特地貌》，在广西、贵州和云南都可以看到。

我们在 2023 年1月疫情解封后马上回港，与家人和朋友久别重逢。在港的八个月瞬眼间过去，九月初我们再回到广州，马上接回 Daisy。在广州花了一星期整理露营车，探望亲戚和旧同事，然后再次启程自驾游中国。第一站，我们在肇庆停留了一个星期，避开国庆节的人潮，然后经广西向西北方前往贵州。

贵州有 56 个少数民族，占总人口的 36%，其中较为知名的包括苗、侗、回、彝和白族等。有不少的地区，因为被崎岖的山所隔绝，所以他们的文化和传统能相对完整地得以保存下来。每个少数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、习俗、服饰和饮食习惯，非常独特。

我们在贵州的第一站是《黄岗》侗寨，它的名字意旨黄色的小山丘。这里仍然十分原始，是一个并未被开发成旅游景点的原始村寨。寨里只有两家小客栈，我们选择下榻于鼓楼旁的一家，我们房间窗外就正对着鼓楼。

我们的房间对着寨里的其中的一座鼓楼。Daisy喜欢蹲在窗台上，吹着微风，听着热闹的声音，看鼓楼。

鼓楼上的一幅有趣的图画，描绘了喝醉的丈夫被妻子拖走的场景。这些壁画描绘了寨民的日常生活。

第二天早上，我们被村里的各种声音吵醒，当地人正开始准备忙碌的一天，公鸡的啼叫声此起彼落。当我们吃早餐时，整个寨子都在发出清脆的敲打声，咚！咚！咚！咚！

在寨里，基本上每位老太太都驼背，这是因为年轻时过于辛苦的体力劳动，经常背着非常沉重的东西，另外还有因为山区潮湿寒冷的气候。

直到我们在寨里散步时，才发现咚咚咚咚声音的来源，就在民宿的不远处，我们看到几名妇女坐在家门前，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努力地敲打着深色的布匹。

妇女们正在制作《侗族亮布》，不停地敲打布匹。亮布是透过不断的敲打来制造出闪亮光滑的表面。在寨里的几天中我们都能听到治愈的敲打声。

这时是制作亮布最合适的时候，因为寨民已经完成了收割农作物，并准备为了过年做新衣。他们制作的亮布，质地相当坚硬，并十分闪亮亮。他们会从头开始制作 – 整理原棉、织布、从田野收集特定的树叶煮沸和发酵以制作染料。

侗族亮布是纯手工制作，每块都有不同的质地和颜色，我用了 90 元人民币买了其中的一米。

寨里的生活非常简单，除了一家裁缝店、两三家小杂货店和三家餐厅外，并没有其他商店，它们都位于寨心百多米长的主街道两旁。寨心也是个流动市场，每天都会有卖水果的和卖肉的车开来停留，人们从远处就能听到它们大声地广播卖什么东西。

最右边的是用亮布制成的侗族民族服装，新的时候相当坚硬，但经过使用和洗涤后会变得柔软。

有一天早上，我们看到寨心有一辆满载小猪的卡车，有人正在挑选小猪；另一天早上，我们看到一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医护人员正在为一位当地人检查牙齿；另一人则在治疗一位老人的眼睛。由于寨里没有医院（我们在寨里看到一间红十字会的办公室，但在我们逗留期间它一直没有开门），寨民只能依赖这些简单的医疗服务。

我们住的民宿是由一对年轻侗族夫妇经营。妻子非常能干，我每天都看到她忙着接待客人、清洁房间、洗床单，同时照顾两个年幼的女儿。

丈夫则很健谈，笑声开朗。有一天晚上，他邀请我们一起参加他们的晚饭聚会。妻子和她的几位女友人拿着酒杯来到我们面前，唱着迎客歌。虽然我听不懂在唱什么，但深深被她们美丽和和谐的歌声所吸引着。歌曲结束时，其中一人将杯子送到我嘴边让我喝。她们之前已经告诉了我，我的手是不能碰杯子的，否则我要再喝一杯。

大多数游客来黄岗一般只会逗留几个小时，最多也只会住上一晚，但我们则住了一个多星期。我们很喜欢这里简单的部落生活，在环游中国的三年里，黄岗是我们遇到保存得最好、最漂亮的一个寨。每天早上吃完早餐，我们会坐在民宿门前阅读，然后在同一家餐厅吃午餐，下午我们到处随意走走，看着寨民的生活。妇女们敲打和挂晾侗布，老人们坐在一起晒太阳，聊天，耕田的在日落前从田里回来，围着小火坑休息，然后回家吃晚饭，晚上小孩在寨心吃烧烤，玩耍，日复日。

有一天，民宿老板邀请我们去另一个寨看盛大的斗牛。斗牛是寨与寨间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活动，但我有些焦虑，因为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，会否很残忍。

隔天，我们要在黎明前起床，老板和他的朋友在马路上接我们。我们花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斗牛场。我十分感恩不用我们开车，因为山路非常狭窄，而且蜿蜒而上下，非常曲折。天还是黑的，我什么都看不见。开车一个小时后，我开始晕车，不得不下车喘口气。我们还迷路，不得不问路。

当我们到达时，道路已经非常拥挤，满满是车辆和人群。我们需要徒步约 20 分钟，爬上一个小丘到达斗牛场。在接近时，我们看到许多食品摊档，许多人在斗牛开始前吃米粉和烧烤。肉非常新鲜，因为牛只都是刚刚被宰的，片地可见血迹。

来看斗牛的侗族少女，穿着漂亮由亮布制成的传统服装，并装饰着多层银饰。经过她们身边时，可以听到不断的银器碰撞的声音。

我们勉强挤进了斗牛场的最顶部，因为整个斗牛场已经挤满了附近寨子的人。我们等了半个小时，然后参加比赛的水牛逐一进入斗牛场向观众展示。每只水牛代表一个寨，身上喷有代表它的寨的名字，仪式开始时由寨里的一群年轻人牵引，水牛角上会挂有一个大袋子，然后放鞭炮祈求胜利。袋子里装着活鸭，象征好运和财富。这天大约有 20 只水牛参加比赛，它们向观众致意大约花了一个小时。

等了个多小时，我正怀疑究竟斗牛何时开始。因为我一边站着，一边拼命尝试保持平衡，因为两边的人不断从后面挤进来，我开始感到抽筋。许多当地人带着自己的板凳来坐，一位年老妇女强行穿过人群，把她的板凳直接摆在我脚边。板凳不断地戳向我的小腿，你可以想像到有多不舒服。

突然，人群中爆发出一片骚动声，我看到第一头水牛冲进斗牛场，几分钟后另一头水牛跟着冲进来。第一场比赛只持续了短短的三分钟，因为第一头水牛强壮而主动，迅速把对手逼得落荒而逃，赢得了比赛。每场比赛都不一样，有时两只水牛互相追逐，人群都在喊加油；有时两只水牛的角会缠在一起，使观众紧张不安，如果它们缠在一起一段时间，就会由拉脚员拉开，继续比赛；有时两只水牛会一起用拖延策略，一直保持距离，互不相干，这样它们会被戳以激发它们战斗；很多时是平手结束，减少对水牛的损伤。幸运的是，我没有看到太血腥的场面。